盛不盛开 花都是花

十六 酒局


“以后注意点儿,别再让我听到你打架闹事,清楚了?”

 

周岚举起三根手指头:“我保证。”

 

“你的保证多了去了。”周凛睨了他一眼,听这话都快听出茧子来,起身整理下袖口道:“晚上我有饭局,想吃什么记得跟刘管家说。”

 

“我知道…”周岚侧起身来,试探说:“那个…我的手机…”

 

“禁足罚你思过,就拿出思过的样子。”周凛打断道。

 

望着离去的背影,周岚握着的拳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泄气砸了下床。

 

得亏还夸他帅…帅什么帅?一点都不帅!

 

学校里,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所有人条件反射般一哄而散,笑声不断嚷闹着离开教室。

 

窗外天已经暗了下来,唐秋风叹了口气,把旁边桌子上散着的卷子慢慢归整好,书本摞放整齐,直到最后一个才离开。

 

这位少爷半道跑路去哪了,他不知道。

 

微信为什么不回,他更不知道。

 

而此时的少爷正生无可恋的躺在懒人椅上,百无聊赖地吹了下额前的刘海。要么说周凛能坐到如今这位置,狠的把网线都给他断了,电脑平板一概连不上去,除了写卷子看星星,真的在二十一世纪做到与世隔绝。

 

周凛不知道弟弟在心里腹诽了自己多少遍,此时正坐在水榭楼亭的江南餐厅包间,周围坐着一圈人。

 

如今媒体时代纵横市场,多少人眼红娱乐行业,试图从中分一杯羹。在座的都是影视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周凛这几年也有往这行业里投点钱,最近准备公司收购事宜,参加这种饭局的次数多了起来。

 

各位老板或业内人士身边都坐着貌美如花亦或是帅气年轻的娱乐圈小生,周凛淡淡扫了一圈,哪个脸上都带着招牌的笑容,面对各自的金主有求必应。

 

除了身边跟着常明的这个男孩。

 

因为离得近,无聊听他们洽谈之余,男孩的小动作周凛也顺便看的一清二楚。

 

——被常明碰过的手暗自在椅边使劲蹭。

——脸上一边笑的比谁都假不说,垂着的桌布都快被攥烂。

——喝完大杯的酒趁人不注意偷偷灌两口水。

 

周凛身边没跟着人,却也等于免费看了场戏,拿起红酒杯抵在唇边抿了一口。

 

途中去了趟洗手间,刚打开水龙头,又重又急的脚步声音离门口越来越近。抬眸,只见一个背影趴在最近的隔间里对着马桶开始狂吐,像是把肝和肺都快呕出来。

 

随着冲马桶的声音,周凛从镜子里看清楚走来的人,好巧不巧,视线不经意间对了个正着。

 

是他。

 

宋听澜率先撇开视线,一手虚虚地扶着洗手池,另一只手接了水开始往脸上狂扑。

 

周凛这会儿也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任何胭脂水粉,透白皮肤,浓眉斜飞,纵使整个人刚吐完有些虚弱也抵不住那双明亮的黑眸,嘴唇那抹自然绯红的血色像用毛笔点上去似的。


如今整张脸被水浸过,配上男孩眼角那颗泪痣,像极了一副明艳如洗的水墨画,视觉冲击极强。

 

宋听澜自然也注意到了身旁的这个男人,个子估计一米八九有余,一身正装,浑身线条直削挺括,优雅端正到令人看着就自惭形秽。

 

再加上对方鼻梁又高又直,嘴唇还不带情绪地抿着,透着一股子沉稳静谧的禁欲气,他忽地想起来,这正是包间里坐在自己旁边那位淡如水的金主投资方。

 

只是酒精在胃里疯狂作祟,宋听澜一个没忍住,弯身在水池里又开始吐了起来。他在影视圈摸爬滚打,自然不想无辜得罪这种金主级别的人,毕竟一个个都脾气大的很,慌忙抹了下嘴角道:“…抱歉。”

 

“无妨。”

 

声音低沉冷冽,不急不絮,半点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

 

宋听澜有些愣,这怎么和他见过的那些…都不太一样啊?

 

有礼貌,还有涵养!

 

周凛淡淡道:“喝了水还如此?”

 

“您…您怎么知道?”宋听澜那本就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倏地睁大了些,自以为偷偷喝的水应该没人注意才对。

 

周凛没回答,贵气从容用纸巾擦干沾在手上的水,“喝不了不必这么勉强,你也有别的方法可以不喝。”说罢他看了眼震惊之余的男孩,转身出了门。

 

望着那挺拔的背影,宋听澜怔在原地,微微出神。

 

周凛回到包间后,交谈了一会见男孩走进来重新坐回位置上,不生言语。直到又喝了两杯,常明把新的一整杯红酒举到他面前,宋听澜终于开口:“明哥…我喝不了了。”

 

“喝不了?小宋,你别不给面子,这才喝了几杯?”常明的脸有些黑,端着的杯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宋听澜闻到那酒味就想吐,被经纪人骗来参加这种场合他就够窝火的了,揩油不说,还想着一直灌自己。

 

常明在圈里算是有名的制片人,又是他好不容易接到那部戏的总制片,但宋听澜也架不住他这么欺负人,自己就算真的不喝,失去这部戏又当如何?

 

宋听澜平日里习惯怼天怼地,如今做到这份上已经是自己极限,加上洗手间里男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脱口而出道:“喝不了就是喝不了,明哥,你别为难人。”

 

“哗啦——”

 

话刚说出口,一整杯红酒泼在身上,瞬间浑身被酒渍渗透,白色卫衣染了一片红。

 

宋听澜闭了闭眼,发梢,脸颊,无一幸免。红酒顺着棱角有致的下颚线滴滴滑落,在这张英气昳丽的脸上刻画出异样的美感。

 

在场全部有人目光所致,视线无非就是两种——其中一种是小生们敬畏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另一种则是金主们好整以暇看热闹的眼神。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能坐在这是我赏你的脸!”


常明抬起手欲一掌扇过去,说来那时也快,宋听澜下意识要躲,许是谁动了恻隐之心,那呼啸而来的巴掌突然被攥住停在半空。

 

宋听澜有些懵,只见一只手横在自己上方,自己则像是被半包围在那人怀里似的,忍不住抬头望去。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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